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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6日 星期日

那段還未萌芽的感情~2

  「哎,聽說了嗎?上次的海戰。」

  「有啊,怎麼了嗎?」

  「那個就是上次海戰逃回來的提督喔。」


  那是針對自己的言語,但是一旦回頭望去,對方又會趕緊轉過視線。
  這幾天走在鎮守府裡,彼方總是承受著這樣的言語、揶揄跟側目。


  不會有任何讚揚,這點彼方十分清楚。
  對軍隊而言,已經無法戰鬥的艦娘是不被需要的,
  即使她們曾經名為長門、武藏、甚至是大和。

  不管自己拯救了多少艦娘的性命,只要她們無法繼續戰鬥,
  那自己所做的就是徒勞,甚至會為軍隊帶來負擔。
  因此彼方只能做為一個從戰場臨陣脫逃的提督而歸來,
  背負在身上的,只會有屈辱的烙印。
  『廢物提督』、『懦弱的傢伙』、『貪生怕死』。
  彼方知道,這是在背後流傳著的、對他的稱呼。
  說實話,是有些難受,就算彼方在命令自己的秘書艦遠離艦隊時,就有不管獲勝或敗北,都得背負這種結局的覺悟。
  然而,還是令人難受。
  只是,還不夠。比起她所承受的痛苦,這種程度完全不夠。
  是想贖罪、還是想完成她最後的心願?
  彼方說不上來。但是承受著這些痛苦,已經是未能阻止她的他,唯一能做的事。


  忽視掉那些折騰自己的言語跟視線,彼方前往在地圖中被標記為『第二醫護室』的地點。
  把第二醫護室稱為『醫護室』嚴格來說並不正確,確定能夠繼續成為戰力的艦娘們,會在第一醫護室進行完整的治療,而確認死亡的艦娘,也已經進行了廢棄處置。

  而第二醫護室,則是讓不知道是否能繼續戰鬥的艦娘,等待結果的地方。
  所謂的第二醫護室並不存在隔間、沒有病床、甚至於沒有足夠的醫療器材,只是一條還算乾淨的走廊。
  這樣的一個地方,就是沒有歸宿的艦娘們的醫療地點。
  目光所及,靠近自己的有衰弱的坐在地上喘息的雪風、五十鈴,而在走廊的盡頭,有些連坐著都已經沒有辦法的艦娘,只能癱倒在地上。

  「這樣的……我並不是想看到這樣的景象,才帶她們回來的呀!」
  咬緊牙根、握緊顫抖的拳頭、抬起因不忍而下垂的目光,彼方抗拒著心中的什麼,向前走去。
  然而就連這樣的想法,都被那個聲音硬生生的阻擋在外。
  「以 BIG SEVEN 的身分,命令你停下!」
  那是即使微弱、卻依然充滿威嚴,即使平靜、卻蘊含怒氣的聲音。
  她虛弱的倚靠在牆邊,然而,是經歷過的戰場不同吧?
  她僅僅靠著聲音,就透露出讓彼方不能再前進一步的氣息。

  『再靠近一步,就殺了你!』


  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單憑那已經虛弱的連站都站不穩的少女,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光憑那股氣勢,就讓人無法忽視她。
  「長門級一番艦……長門。」
  就連叫出對方的名字,都必須全神貫注,否則單憑自己,一定會被那股殺氣壓倒的吧?

  但是這種程度的覺悟,還是不夠。

  「閉嘴!你沒有資格呼喚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讓戰友、而非像你這樣逃離戰場的懦夫使用的。」長門站直身子,像是守護神般的擋在走道中間。

  「我……」

  「你不需要說明什麼,也不需要狡辯什麼。
   比起你,你那英勇戰鬥的秘書艦更有資格被被認定是個戰士。
   對臨陣脫逃的你,我不會因為你的話語而動搖,更不會因為你的行動而改變想法,
   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離開。」
  長門拒絕著自己,不只是因為她的話語,她的態度、她身邊的氛圍都在述說著這個事實。
  雖然希望能跟她溝通,但是不管是對現在的長門、或者是現在的自己,這都是做不到的事情。

  彼方渴望著對談、渴望著了解,如果當初不是自己,而是電將她們就回來,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嗎?所以他必須找到,除了長門以外,願意跟他溝通的人。
  因此就算是必須承受這股殺氣,自己也必須通過長門這道關卡。不管怎麼說,現在的長門都是虛弱到無法戰鬥的狀態。
  原本,彼方是這麼打算的。
  然而彷彿早就計算一樣,在彼方踏出第一步的那一瞬間,長門的殺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讓彼方,一時之間鬆懈了。
  「告訴我……」
  跟剛剛的長門就像是兩個人,那是必須盡全力注意才能聽見的微弱聲音。

  「咦?」
  是沒有聽清楚,還是不敢置信?彼方有點錯愕的看著長門。

  「為什麼不讓我們死去就好了啊!」
  如果說剛才的長門像是一把鋒利的日本刀,用冰冷的鋒利讓彼方戰慄,現在的長門就像是海嘯一樣,夾帶著無法控制的憤怒。

  剛剛只能倚靠在牆上的衰弱就彷彿是假的一樣,她揪起彼方的衣領,再用力地將他砸在地面上。長門跨坐到了彼方身上,拳頭混雜著怒氣向彼方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帶我們回來呀!」
  一拳,又一拳的疑問落在彼方身上,他卻無法回答。

  彼方並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根本無法回答。


  他從未考慮過拯救她們的事情,那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他只是想要找到她,自己小小的秘書艦。
  找到那在最後,忍住顫抖對自己微笑的秘書艦,才是他唯一的目的。
  但是他不能這樣回答。他救回了她們,所以救了她們的責任、被救了的她們的憤怒,就是自己必須承擔的後果。

  所以彼方一言不發的承受著,直到有人阻止了她。
  她從背後抱著長門,緊緊的、溫柔的。

  「長門……停下來吧,不要再這樣子了……」
  雖然看不到臉孔,但是那聲音隨著銀白色的長髮,灑落在這個狂暴的空間。

  「翔鶴,放開我。為了保護瑞鶴而變成這樣子的妳,應該知道我動手的理由。」
  雖然停下了動作,但是長門狂暴的氣息卻絲毫未減。

  「是呢,或許我應該是理解你的呢……」

  「那為什麼!」

  「季提督是正確的喔。」僅僅一句話,長門停止了反駁。翔鶴繼續說著,「妳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才對,雖然他違反了長官下達的命令,但是以當時的情勢而言,這是正確的呢。妳應該比我還要清楚的,季提督的判斷,不管是遠離艦隊的指令,或是救援我們的指令,都是沒有錯的喔。只是……我們只是無法接受而已。」

  「長門,不管妳再怎麼生氣,我們已經……」像是要告訴長門,又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翔鶴輕輕的嘆息,「我們已經,不再屬於這裡了。」
  比剛才更加的憤怒、狂暴的拳頭落下,擦過了彼方的臉頰,重重的捶在地上。

  「可惡……可惡!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回來呀!」
  同樣的話語,不同的是──憤怒,已成悲鳴。

  12月7日,上午8時,季彼方少校帶領大量輕重傷艦娘自南方海域歸還。
  12月11日,正午12時,季彼方少校因在薩布海戰,救援大量艦隊致使艦隊大幅保存有功,予以授勳,階級升至上校。
  12月12日,上午10時,戰艦長門、戰艦榛名、航空戰艦扶桑、正規空母翔鶴……等以上艦艇經判定不堪使用,進行報廢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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