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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9日 星期五

那段還未萌芽的感情~18


        ─ 18 ─


  獨自坐在病房裡,彼方有些無聊的望著天花板。從受傷以來的這幾天,不是飛鷹會將公務帶到病房裡做、就是金剛會一直在自己的身邊繞來繞去,有時候漣也會過來陪著自己,不過倒是很自制的沒有再穿女僕裝了。
  雖然她也曾經問著『主人,真的不用漣穿女僕裝照顧您嗎?』不過因為真的穿了問題會很嚴重,所以自己還是拒絕了。

  這麼說來,這還是這幾天……不,是這陣子以來第一次這麼悠閒呢。

  從跟飛鷹在一起開始,自己的生活似乎充實了許多,也不是只需要在乎自己就可以,總是從白天忙到晚上,跟其他提督的演習、對海域的佔領、新艦娘的訓練、跟詩織的重逢,以及為了保護這些事物所需要付出的努力等等,自己明明是為了悠閒的生活才選擇艦指科的呢。

  不過,這樣的生活,也不壞。但是這樣的日子,還真是久違了呢,偷偷溜出去晃晃應該也不要緊吧?
  彼方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傷勢的想著。

  「提督,我進來囉?」緊跟著聲音,綁著雙馬尾的少女走進了病房中。
  「嗯?瑞鶴,有什麼事嗎?」看著跟自己報到完之後就沒有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彼方心中充滿了疑問。
  「我是沒有什麼事啦……但是我帶來的禮物找你有事喔。」
  「瑞鶴!什麼禮物呀……」似乎對瑞鶴的話感到害燥,翔鶴滿臉通紅地跑進房間。
  「欸?翔……鶴?」

  翔鶴身上穿著的是那為人所知的儀裝,即使她已經無法再驅使。
  理應要最先見過翔鶴的這個姿態卻沒有見過的彼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啊,提督。是我,翔鶴喔。」看見彼方,翔鶴連忙端正了姿勢,對著彼方行禮。
  「但是妳……」彼方不想把後面的話語說出口,但翔鶴應該是不能離開那裡的。
  「啊啊,提督,你不覺得應該要先招待我們嗎?」打斷彼方的話,瑞鶴有點故意的說著。
  「瑞鶴!」
  「不,是我沒注意到沒錯。」雖然不能起身,彼方還是坐直了身子,「雖然沒辦法好好招待,不過還是先請坐吧,翔鶴、瑞鶴。」
  「啊、是的。」

  翔鶴理了理裙擺,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瑞鶴則打開一旁的櫃子,拿起茶葉跟水壺走出房間。
  雖然只是幾天沒見到面,但是換回儀裝的翔鶴,除了讓彼方感到意外,也讓彼方確定比起其他穿著,這個裝扮更適合翔鶴。

  「那麼……為什麼妳能夠離開那裡呢?」平復了一下情緒,彼方首先開口問道。
  「嗯,算是偷偷溜出來的呢。」
  「這樣子不是很危險嗎?」雖然翔鶴的態度看起來很平穩,彼方還是放不下心。
  「提督,這句話必須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喔。」翔鶴走近彼方,輕輕撫摸著他被繃帶緊緊包紮著的前胸,「您也做了很危險的事呢。」
  「呃……我這幾天已經被念的夠多了,就放過我吧。」對於翔鶴的指謫,彼方只能舉起雙手投降。
  「不可以再這麼勉強自己了喔,提督。」看到彼方乖乖示弱,翔鶴也沒多說什麼,坐回了椅子上。
  「我回來囉。」瑞鶴端著茶盤回到了病房,除了剛泡好的茶,上面還擺了幾塊煎餅,「對了,我剛剛在走廊上遇到了個穿白袍的小女孩,是哪個醫生的女兒嗎?」嘴巴裡咬著煎餅,瑞鶴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瑞鶴,我說過不能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的。」
  「有什麼關係嘛,提督也不會在意呀?」
  「妳這個孩子呀……」
  「……瑞鶴,妳說的那個孩子是不是大約130公分,然後綁著麻花辮、白袍快要拖到地面的女孩?」
  「咦?你也太清楚了吧?莫非提督是蘿莉控?」瑞鶴明顯的露出厭惡的神色,把椅子跟病床的距離拉遠了一點。
  「才不是呀!翔鶴,妳今天還是先回去好了,我會再找時間去找妳的。」

  雖然不認為詩織會對翔鶴有什麼不好的態度,但是讓其他人看到翔鶴出現在這裡畢竟不是好事,彼方這麼判斷著。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彼方,在吧?」房門外的聲音並沒有等彼方回應,逕自走入了房內,「今天你的艦娘們似乎都沒有來,所以我特地提早……嗯?」

  詩織話說到一半,看著房裡不在自己意料中的兩位少女,稍稍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彼方還在想著要怎麼解釋的時候,瑞鶴已經站在了翔鶴面前,
  惡狠狠的看著眼前嬌小、但可能對翔鶴帶來危害的女孩。

  「提督,她是誰?」
  「翔鶴型二號艦──瑞鶴嗎?跟聽說的一樣不懂禮貌呢。」似乎對瑞鶴本身沒有太大的興趣,詩織的眼神越過了瑞鶴,緊盯著她身後的翔鶴,「翔鶴型一號艦──翔鶴……不,是『原』翔鶴嗎?」詩織的眼神閃爍著,似乎正在評斷著翔鶴。
  「妳……」
  「瑞鶴,不可以。」瑞鶴聽著詩織說出『原翔鶴』,生氣的想要上前跟詩織理論,但是被翔鶴阻止了,「嗯,我是『翔鶴』。但不只是『原』翔鶴,以後也仍然會是翔鶴,而也會是我自己。」帶著一貫的笑容,翔鶴平靜的回應著。
  「……即使不是空母,也還是翔鶴嗎?」
  「是的。」
  「嗯哼……」似乎對翔鶴的回答感到滿意,詩織放鬆了表情,將目光移向了彼方,「這也是其中一個嗎?」
  「是呀。」感覺到氣氛的和緩,彼方總算能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我無所謂,但她在這裡沒有問題嗎?」
  「剛剛我也在問這個問題,翔鶴,能請妳解釋一下嗎?」
  「是的。請問兩位知道前幾天鎮守府所下的命令嗎?」
  「那是……」
  「『臨時增員條例』,是嗎?」
  「是的。那是為了因應上次南方海域的戰爭,損失大量提督導致指揮人手不足的情況,讓原本應該還要進行受訓的海軍官校學生們,提前投入前線指揮的一道命令。」
  「正確的說,是讓第三十五、三十六兩期的艦指科學生直接投入戰場的命令。」
  「這太無謀了吧?就算他們在官校裡的前兩年的成績很好,但是不代表他們有辦法應對戰場上的情況……」彼方說到一半,突然睜大了雙眼,「等等,難道說……」
  「嗯,提督。就是那個『難道說』。」接下了彼方的話,翔鶴微笑的表情被蓋上了些陰霾。
  「那些提督們……或許是衝動、或許是訓練不足,所以讓許多的艦娘受了傷,甚至於無法再回到戰場,所以……所以,就算是『翔鶴』、就算是『扶桑』,都已經有五、六位以上了呢。」
  「所以我才能找到空隙把姐姐帶出來呢。」
  「嗯,因為這樣,我們的負擔也就比以前少了一些。就連扶桑偶爾也能有一整天休息的時間了。」雖然這麼說著,但是翔鶴的表情還是帶著哀傷。
  「是嗎……」彼方不知道自己應該坦率的為她們能夠輕鬆一點感到開心,還是為更多的艦娘進到那個地方而煩惱。
  「提督。」翔鶴牽起彼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裡,「請您不要擔心,就算您這時候為了我們而感到有一點開心,那也不是錯誤的。」像是看穿了彼方的心思一樣,翔鶴安慰著彼方。
  「什麼都被你猜到了呀……」彼方不好意思的別過翔鶴盯著自己的視線,臉頰有些泛紅。
  「嗯。」
  「咳、咳!」看著兩人的互動,詩織露骨的清了清喉嚨,「很抱歉打擾你們兩個,但我還要幫其他人複診,所以彼方。」
  「是?」
  「脫。」詩織面無表情的下了指令。
  「……是?」一時之間無法理解詩織用意的彼方,呆愣了幾秒鐘,「不不不雖然平時複診也是要脫上衣但是……」說到一半,彼方有點猶豫的看著翔鶴跟瑞鶴。
  「我沒有關係的,瑞鶴?」
  「沒、沒什麼大不了的呀,我對提督的裸……裸體什麼的才沒有興趣。」雖然逞強的說著,但是瑞鶴的耳根早已泛紅。
  「看,她們都這麼說了。」
  「……我知道了……」

  身為病人,沒有立場繼續反駁,彼方只得乖乖的脫掉上衣。詩織坐到了床上,觀察著彼方外傷的恢復狀況,手指在彼方身上游移著,不時的施加些力道。

  「這裡,痛嗎?」
  「還好……」
  「……」詩織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拳頭。
  「是我錯了,有一點點痛。」
  「很好。」看到彼方乖乖的說了實話,詩織才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詩織的診察順利的進行著,就像平常一樣,把彼方受傷的地方都看過了一遍。

  「詩織,這樣子應該可以了吧?」
  「還沒。」否定著彼方,詩織翻了個身,整個人趴在彼方的身上。
  「喂,詩、詩織!」沒有理會彼方,詩織貼上彼方的小腹,伸出舌頭慢慢舔上他的前胸。
  「妳、妳在做什麼呀!」
  「複診。」不疾不徐的拉開跟彼方的距離,詩織自若的回答著。
  「複診……之前可都沒有這種檢查的呀!」
  「是呀,為什麼呢?」露出了彼方今天看到最甜美的笑容,詩織離開了病房,留下帶著微笑的翔鶴、面色不善的瑞鶴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彼方。
  「你、你……」瑞鶴氣結的指著彼方,說不出話來,「除了姐姐還有其他女人就算了!結果你還是個蘿莉控!」
  「才不是呀!」

  雖然想要抗議,卻沒有辦法否定剛剛的場景跟與詩織之間關係的彼方,只能一整個天都承受著瑞鶴鄙視的目光。

2019年11月19日 星期二

那段還未萌芽的感情~17


        ─ 17 ─


  跟數個月前一樣,充斥的消毒水味的白色房間,純白的牆壁、純白的床單、甚至連在房間裡的人都是一樣的,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人跟在一旁照料的人互換了過來。
  少女坐在床邊,右手的小刀輕輕抵著蘋果,左手的拇指與食中指轉動著,果皮漂亮的一圈又一圈的滑落。

  但是少女的表情並沒有因為這點小事而開展──不如說,她正因此而感到生氣。

  少女的確想照顧躺在床上的年輕提督,但是她並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照顧他。
  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他健健康康、而不是這樣受了重傷躺在病床上。

  「提督,請問您有好好認清您做了什麼事情嗎?」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片放進盤子裡,飛鷹將盤子擺上病床上的餐桌,有點……不,很生氣的說。
  「這個……就說服金剛加入我們……而已……吧……?」看著飛鷹越發生氣的表情,彼方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妙,真的不妙。
  如果平常自己偷懶的時候,飛鷹生氣的指數是二十的話,
  現在飛鷹生氣的程度可能有八十或者更高。

  「請您不要開玩笑了!肋骨骨折、胸腔內出血、還有各式各樣的瘀青跟外傷,到底是怎樣的說服才會造成這種結果呀!」
  用力地拍著桌子,飛鷹生氣的說,「要不是比叡跟霧島有趕緊將您送到醫院,您現在已經死了呀!」

  彼方也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所以這種情況下,什麼反駁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您會用身體去接下金剛的一擊呀!上次我不是也讓您知道艦娘跟一般人的差距了嗎!」
  「這個……那時候的情況感覺上只能這麼做了……吧?」雖然彼方想要肯定的說出口,但是看到飛鷹的表情,也無法那麼堅定的說了。
  「請不要說的這麼簡單呀!要是您就這樣死掉了,我要怎麼辦呀!」


  一想到前天早上,一醒來就接到彼方正在急診室開刀的消息,飛鷹就忍不住生氣!
  為什麼這種重要的事情不帶自己一起前往?
  為什麼要自己背負這麼多?

  明明自己也能為了他去努力的、明明自己已經在為了他努力了, 
  結果他還是一個人去做這些事情、還是一個人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啊……抱歉哪。」聽到飛鷹擔心自己死掉的話,彼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頰,「我是不會丟下妳先走的,所以,安心吧。」
  「躺在病床上這樣說的人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對於彼方的話語,飛鷹並不領情。
  像是生著悶氣似的,她轉過身子背對彼方,翻閱起自己帶來病房的文書。


  這些對話,蹲坐在房門外的金剛都聽到了。

  她就是提督的秘書艦嗎?
  又能幹又可愛,就連發脾氣也讓人想要憐愛。
  會削蘋果、整理文件、照顧提督什麼的……自己只會泡紅茶而已,根本比不上她。

  而且還是自己將提督打傷的,自己應該被他們討厭了吧?
  自己又粗暴又不可愛還把提督打進急診室……嗚嗚……
  明明知道提督是好意的,為什麼自己會做出這種事呢?

  越想越低落的金剛,用手指在地板上畫著圈圈。


  「金剛姐姐,妳蹲在這裡做什麼呢?」金剛連比叡的接近都沒有注意到,直到聽到聲音才抬起頭來。比叡手中提著探病用的水果籃,歪著頭看著金剛。
  「比叡……我會不會沒資格待在提督旁邊呀……」看到妹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金剛差點哭了出來。
  「咦咦?怎麼了?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我把提督打傷了呀,it's so serious,提督他差點就死掉了呀……」
  「嗯……提督看起來並不在意呀?」
  「但是……」金剛對比叡的回答似乎不能接受。
  「真是的,我們的金剛姊姊怎麼變得這麼膽小了呢。」一邊說著,比叡從背後拉起金剛,「這種事情,問本人最快了喔!」
  「等等,比叡,我……!」沒有拒絕的機會,金剛被比叡推進了病房中。


  「等等,比叡,我……!」
  隨著房門外的這聲驚叫,金剛跌跌撞撞的進到病房中。
  她有些驚慌的來回看著彼方跟飛鷹,雙手不知所措的擺動著。
  「金剛?」看著就這樣子站在自己病床前不知所措的女孩,彼方姑且出聲叫了下。
  「Ye、yes,my lord!」金剛迅速的雙腳併攏,對彼方行禮。
  「嘛……不用這麼緊張的,放鬆一點吧。」看著金剛的反應,彼方苦笑著搖搖頭。
  「但是提督……」
  「別擔心,坐下吧。」飛鷹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示意金剛坐下。
  「但是……我打傷了提督呀……」金剛哭喪著臉,對著飛鷹搖了搖頭,
  「我沒有介意的喔。」
  「但是我可是十分介意!」像是反對著彼方,飛鷹生氣的說。
  「嗚……」看到飛鷹生氣的樣子,金剛縮起了肩膀,飛鷹見狀,長嘆了一口氣。
  「我不是對妳生氣喔,金剛。」飛鷹將視線轉向彼方,彼方則是有點頭痛的避免跟飛鷹的眼神交會,「我只是對這個竟然用身體接下戰艦等級的全力一擊的提督感到生氣而已。」
  「啊……又要重複了嗎?所以我說在那個時間點……」
  「金剛也來說說這個提督,怎麼會去做這種事情!」
  「但是將提督 one punch 打飛的人就是我呀……」
  「你們……」飛鷹又鼓起腮幫子轉過身,但是彼方拉住了她,並且順勢讓她倒在了床上、倒在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的,妳擔心我。」
  「你不知道,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雖然躺在彼方的胸前,但是對於他的行動,飛鷹還是生著氣。
  「唉……我知道了,下次會找妳一起的。」彼方將雙手交叉在飛鷹的胸前,像是環抱著她一樣,「所以,不要生氣了。」
  「才不相信你呢……」
  「嘛……要怎麼樣才會相信我呀,飛鷹大小姐……」這是彼方第一次看到飛鷹這麼難哄,只能苦笑著將手臂摟緊了一些。
  「那麼……打勾勾?」伸出白皙的手指,飛鷹說。
  「這樣就可以了?」
  「不要的話……就……就算了……」飛鷹低下了頭,耳根有一點發燙。
  「沒,這種事情的話,我很樂意。」沒有想到飛鷹會這麼說的彼方,苦笑著伸出手,勾住飛鷹的指頭。


  嗚哇,so sweet sweet sweet!
  明明自己就在眼前,他們兩人卻能若無其事的進入兩人世界。

  這就是提督跟祕書艦的羈絆嗎?
  所以如果想跟提督親近的話,自己也會做這種事情嗎?

  嗚哇……自己是從英國回來的,應該要比較開放一點才對的, 
  可是看到這兩個人做的事情,自己卻會忍不住害羞。
  還是其實提督跟飛鷹之間已經有過更親密的關係了嗎?

  哈……
  看著彼方跟飛鷹的互動,金剛越想越多,不自覺害羞的遮住臉。


  「對了,金剛。」
  「Ye、Yes,my lord!」金剛從自己的妄想中突然被拉回現實,嚇了一跳。
  「嘛……總之先從妳的稱呼改變起吧,叫我提督就行了。」my lord什麼的,自己完全聽不習慣呀。
  「啊,是的,提督。」被彼方這麼一說才注意到的金剛,連忙改了口。
  「從今以後,就麻煩妳了。」彼方帶著微笑,對金剛伸出手,「成為我的艦娘吧,金剛。」
  「是!提督!」


  握住彼方的手,金剛挺起了胸膛。
  榛名,姐姐會繼續努力下去的、絕對不會再自暴自棄了,所以……
  謝謝妳,我最重要的妹妹。

2019年11月17日 星期日

那段還未萌芽的感情~16


        ─ 16 ─


  把詩織帶回房間,彼方一個人再次來到了艦娘的宿舍。
  自己已經知道真相了,知道金剛之所以如此畏懼的真相。
  但是如果金剛持續拒絕自己,她們將會陷入另一個無法擺脫的黑暗。因此就算是強迫也好、誘騙也罷,如果想要保護她們,就必須讓她們成為自己的艦娘。

  「你又來了呀?」在金剛的房門前,彼方碰見像是剛洗完澡、穿著睡衣的瑞鶴,「雖然並沒有這方面的規定,不過在大半夜的進來艦娘宿舍,你意外的沒有常識呢。」
  「……沒時間讓我思考這種事情了。」

  在這種地方,金剛的廢棄命令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來,
  今天不行的話就明天、明天不行的話就後天,一定要把金剛帶回去。

  「嘿……看樣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對策就來了呢,知道了些什麼事情嗎?」
  「嗯,剛剛才知道。」
  「有說服金剛的把握了?」
  「不知道,但這不是有沒有把握的問題,是必須去做到的事情。」
  「……」瑞鶴盯著彼方,不是平常輕挑的表情,而是嚴肅的、想要認真的看穿彼方,「是嗎?那我就不阻止你了。雖然我不知道她們到底在害怕什麼,不過曾經救過姐姐的你,就努力試著把她們也救出來吧。」說完,瑞鶴揮揮手跟彼方錯身而過。
  「瑞鶴。」背對著瑞鶴,彼方叫住了她。
  「幹嘛?我認為到你說服金剛之前,已經沒有要跟你說的話了。」沒有回過身子,瑞鶴背對著彼方,冷淡地回應著。
  「……妳知道翔鶴現在的情況嗎?」
  「知道喔。我不是山城,連姐姐那邊我都去過好幾次了。」
  「……妳不恨我嗎?」
  「少自我感覺良好了。」要不是他救了姐姐的話……不,就算他救了姊姊也是一樣,自己對這個人……「你這種人,我最討厭了。」然而瑞鶴這樣的話語裡,卻沒有任何一絲怒氣。


  「金剛,我進來了。」雖然明知沒有必要,彼方還是敲了門才進入房內。

  房間內比之前來的時候更加凌亂,
  上次砸向自己的雜物也沒有收拾,地板上甚至還能看到自己上次留下的血跡。
  而金剛,看起來也比之前還要更加憔悴。

  「你、你又來做什麼!」抱著比叡跟霧島,金剛狠狠的瞪著彼方。
  「我希望妳們,成為我的艦娘。」彼方向前踏出一步,伸出了手。
  「不要!不要!不要──!!!」金剛拿起了床上的鬧鐘擲向彼方,彼方淺淺嘆了口氣,沒有閃避砸向自己的鬧鐘。

  砸到身上的感覺有些疼痛,應該會留下瘀青吧?
  想著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彼方往前踏出一步、一步、再一步。
  看著彼方慢慢接近自己,金剛站起身,拿起身邊能接觸到的任何東西砸向彼方。
  枕頭、棉被、化妝品,金剛手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打在彼方身上,
  但是彼方只是全部承受著,慢慢走到金剛面前。

  只要再一步,就會被那個人碰到。那個人是……殺害榛名的人的同伴!

  「不要……不要靠近我!!」

  看到彼方站在自己面前,金剛用盡全力將眼前的他擊飛。
  那是人類不可能承受的、戰艦的怪力。
  承受住這股力道的彼方向後飛出,整個人撞在牆上。
  就算想要撐著身體站起來,手臂也使不上力,
  就算只是想要呼吸,胸前的劇痛也在阻止著自己。

  這樣,就應該要放棄了吧?
  就算自己已經受了這樣的傷,金剛也不願意聽自己說話,那應該可以放棄了吧?
  然而,他還是站了起來。
  嘲笑著從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彼方站起身來。
  也許哪裡的骨頭已經斷了吧?
  也許身體裡哪邊已經出血了吧?
  也許自己必須要躺著休息吧?
  但這些都無所謂,彼方只是再次,走到了金剛的面前。

  「不……不要……」看著再次靠近自己的他,金剛沒有辦法再將東西扔到他身上,也沒有辦法再一次把他打飛,那樣子他會死掉的!

  自己只是想要保護好妹妹們、自己只是不希望剩下的妹妹遇到跟榛名一樣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只有這個提督,不願意向其他人一樣乖乖離開!
  明明只要他走開,自己就不必再傷害他了!

  他向自己伸出了手,要挨打了嗎?要被處分了嗎?
  自己連比叡跟霧島,都不能夠好好的保護嗎?
  金剛張開雙手護在比叡跟霧島前面,閉緊了雙眼。

  「抱歉,讓妳們等了這麼久。」那聲音,只是輕輕的這樣說著。
  「咦?」那撫摸著自己頭髮的手,雖然並不熟練、但是卻溫柔地拍著自己。
  「抱歉,榛名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剛剛才知道。這段時間,金剛很害怕吧?抱歉,讓妳們等了這麼久。」

  不懂,金剛不懂眼前的人為什麼要對自己道歉。
  明明是自己打傷他的呀?要道歉的人應該是自己呀?

  但是這個人他知道了,他知道榛名是怎麼被對待的。
  那為什麼還要來說服自己?
  明明自己只是不想讓比叡跟霧島也遇到這種可怕的事情,為什麼要阻止自己?
  只是彼方的動作,讓金剛發抖著逞強的身體,漸漸不再恐懼。

  「為……為什麼!明明你也知道榛名最後、最後像那樣子被切成一塊一塊的!為什麼還要叫金剛去戰鬥!」分不清楚是疑問還是哭喊,這段時間累積的恐懼,化作了言語跟淚水爆發出來。
  「金剛。」面對金剛,彼方只是平靜的接受了她,「繼續待在這裡,是保護不了任何東西的。這裡是鎮守府、這裡是海軍的大本營,除了妳們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艦娘,繼續待在這裡,只會讓他們認為妳派不上用場,而把妳們廢棄,那會是比榛名遇到的、還要更可怕的遭遇。」
  「繼續戰鬥到死,結果還是一樣的!」
  「不會的!」彼方大聲的否定了金剛,「我不會讓妳們死的,也不會讓妳們繼續恐懼、害怕!我會保護好妳們,絕對不讓妳們遇到那些事情!」
  「但是、但是!」
  「如果不信任我的話,就拒絕我的命令!
   如果認為我的命令會讓妳們死亡,那就逃跑也無所謂!
   但是現在妳們必須活下去!妳是我的艦娘,我不允許妳擅自選擇死亡!」
  「但是榛名已經不在了呀!」金剛跪坐在地上,大聲的哭了出來。「我沒有保護榛名呀!為什麼不能保護榛名!為什麼榛名已經不在了,我還要繼續戰鬥下去!」

  這個問題,彼方沒有辦法回答。
  他保護不了已經不在的榛名,就像他保護不了那時候的電一樣。
  那為什麼保護不了電的自己,還能夠繼續支撐下去呢?

  出雲,因為她,讓自己能夠繼續努力下去,
  但是那並不是彼方自己得到的答案,而是出雲帶給他的答案。
  所以這個問題,彼方沒有辦法回答。
  彼方只能等金剛哭累了,將她抱到床上,蓋上被子,然後在一旁守著她。

  「提督,謝謝您。」一直躲在金剛背後的比叡,站到了彼方面前,對他深深的鞠躬,「姐姐她為了我們,一直忍耐著自己不哭出來。謝謝您,讓姐姐哭了。」
  「不,我什麼都沒有做。金剛並沒有說錯,雖然我說了那種大話,但是我果然……沒有辦法保護榛名。」
  「是的,榛名她為了保護我們,已經不在了。姐姐也知道的,這不是您的錯,甚至您還是幫助我們的人。所以請再給姐姐一些時間,她一定會接納您的。」
  「如果真的能這樣,就太好了呢。」

  彼方癱坐著,露出了無力的笑容。只是,已經快沒有時間了。
  沒有辦法解決金剛心中疑問的自己,真的有辦法被她接受嗎?

  「不必擔心,為了避免姐姐猶豫不決,請讓我們利用您吧,提督。」在一旁聆聽兩人對話的霧島,也走到比叡的身邊,露出了附有深意的笑容。
  「這是什麼意思……?」
  「戰艦比叡、戰艦霧島,願意聽令於提督。」比叡跟霧島像是理所當然的一同說著,「所以,請再給姐姐一些時間吧,她會理解提督的。」


  如果這樣子就能說服金剛,妳們就早點出面呀……
  抱著這種不實際的願望,鬆了一口氣的彼方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倒下。

2019年11月9日 星期六

那段還未萌芽的感情~15


         15 

  「彼方……彼方,起來。」

  感受到胸前的騷動,彼方張開了眼睛。
  原本被自己擁抱在懷裡的女孩已經換了一套衣服,跪在彼方面前拍打著他。

  「詩織,怎麼了?」剛醒來的彼方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彼方,你還記得我離開艦指科時候的模樣嗎?」沒頭沒尾的,詩織突然問起。
  「……那是不可能忘記的吧?」
  「但是那也是,你剛喪失秘書艦時候的模樣。」伸出手撫摸著彼方的臉,詩織冷漠的表情有一些動搖,「彼方,就連比你先熬過來的我,都不想再看到那樣的場景,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嗎?」
  「嗯。」抓著詩織撫摸著自己的手,彼方沒有遲疑的回應,「我必須知道,才有辦法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們。」
  「是嗎?」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詩織沒有遲疑地站起身子,「那就走吧。」
  「……去哪裡?」
  「與其用說的,不如讓你看一眼,就能知道所謂的『真相』了。」望著彼方,詩織的表情,有些痛苦、有些寂寞。

  走在深夜的鎮守府裡,彼方刻意配合著過於嬌小的詩織放慢腳步。
  詩織自然的走過某條走廊、打開某道門,偶爾卻又像是毫無意義的折返。

  「彼方,稍微來談談學生時代的事吧?」

  是因為重新變的親蜜的關係嗎?
  彼方覺得詩織叫著自己的聲音,少了一些冷淡,

  「我們在學生時經常思考的,艦娘的起源是什麼呢?海軍的說法是這是他們自己開發出來的擬人兵器,你怎麼想的?艦娘是開發出來的兵器嗎?」
  「怎麼在這種時候突然提起這個?」
  「彼方,回答我。」詩織無視彼方的反問,只是催促著他回應。
  「……可以說是,也能說不是。」
  「為什麼?」
  「艦娘的確是被大量生產,但是我認為那應該不是……『開發』。」
  「而且,你所希望保護的那些孩子們,你也不認為她們只是兵器吧?」
  「……
  沒錯,已經擁抱了那股體溫、感受到那份情感的自己,
  已經沒有辦法認為她們是兵器了。
  「彼方,還是一樣的溫柔呢。」感覺到彼方的沉默,詩織繼續說著,「那麼,她們是什麼?」
  「……複製人……嗎?」
  「嗯,就算你以前也是這樣推測,但是真的要說出來,還是會感到遲疑呢。」
  「妳那時候可是站在她們只是兵器的角度呀。」
  「你明明懂我的,你知道,我蘊含在深處的意思。」
  「吶,彼方。我所知道的真相,如果從起源開始說的話……

  正如你所猜測的。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有所謂的長門、陸奧、伊勢、日向這些女性。
  沒錯,所有的艦娘最初都是活生生的人類。

  不,就連現在,她們也都是活生生的人類才對,
  只是她們是存在著能與深海棲艦直接進行戰鬥的──強大的個體。

  當然她們一開始的名字並不是過去船艦名,這些只是她們後來受封的稱號。
  但是不管他們多麼強大,只要是人類,就免不了生、老、病、死,特別她們還是以生命在與深海棲艦戰鬥。

  但對於軍方而言,士兵死了容易取代,然而能輕鬆的在海面上戰鬥的人才並不容易尋找,特別是那時國家因為戰亂,並沒有那麼容易找到擁有這種才能的人。

  所以,那個計劃就這樣子展開了。
  沒錯,就是製造過去曾經獲得受封的女性的複製人的計畫。

  採取她們的細胞,使用高速建造材加速生長,植入部分記憶,於是建造出了新的艦娘。
  當然一開始也經歷過不少失敗,像是相同的艦娘碰面之後所導致的自我崩毀、記憶複製不全造成的記憶障礙、甚至是加速生長太過份而造成的肉體毀壞。
  這些失敗都發生過,在實驗初期造成了很大的犧牲。
  第一批試做的二十台五十鈴,就是因為剛醒來時看到十九個完全相同的自己而崩潰。

  不是有個傳說是『看到跟自己長的一樣的人,自己就會死掉』嗎?
  她們可是在完全沒有預備的情況下,看見了十九個自己,會無法接受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到了現在技術進步,已經很少發生這種事情了。

  但是……似乎也有些人反而期待著失敗,而那些精神狀況不穩定的艦娘被送到哪裡去……你也是知道的吧?
  畢竟被玩壞跟一開始就壞掉,其實根本分不出來。

  說完了?

  傻瓜。如果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一開始根本不需要阻止你知道。
  起源之後,一樣是我們過去曾經討論過的,艦娘的末路。

  彼方,我們已經不是學生了,也知道了許多的事情,
  你現在……覺得艦娘到最後,到底會迎接怎麼樣的人生?
  退役、死亡、被玩弄、跟你不清楚的未知,那跟我知道的事一樣的呢,除了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未知之外。

  不過回過頭去思考,她們四個可能的人生旅途,有三條是通向BAD END。實際狀況其實更糟糕,我看過的資料中,能平安退役的艦娘大概只有不到3%,當然有一部份也跟有不少艦娘會選擇持續戰鬥,直到死去或者報廢有關。

  因此對大多數的艦娘而言,死亡其實是最好的結局。
  這樣想的話,對於以前我自己的指揮,我也比較能釋懷一些……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關鍵。
  彼方,你知道高速修復材嗎?

  嗯,不是喔。我不是想問你它的副作用,只有這個是我們以前沒有討論過的問題。
  彼方,高速修復材……到底是什麼呢?
  強效的生長劑或恢復劑嗎?
  嗯,如果就正常的用法來考慮,那它的確是這樣子使用的藥劑。

  但是在你想面對的真相前面,這只能算是接近滿分的零分。
  彼方,仔細的想一想,你應該是知道答案的,只是你不想去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提督們總是習慣性的使用高速修復材,就算艦娘受了再重的傷,只要能帶回鎮守府,送進醫護室使用高速修復之後,艦娘就能夠在短時間內恢復成原本沒有受傷的樣子。

  但是彼方,真的有那麼神奇的藥,能夠讓被炸成像焦炭一樣的手臂短時間內變回像原本一樣、能夠讓明明是必須截肢的傷勢變得像不存在一樣嗎?
  如果真的有,那就像是魔法一樣了呢。

  但是,魔法是不存在的。因為明明同樣是人類,但是提督卻無法使用高速修復材。

  「那麼彼方,高速修復材到底是什麼呢?如果你想要面對真相的話,告訴我,你想到的答案。」詩織站在一扇巨大的鐵門前,雙手握著門把,回過頭對彼方提問。
  「那是……」身為複製人的艦娘、類似於生長劑或是恢復劑、不可能修復的傷口、跟一樣是人類,卻無法使用它的提督。那麼答案是…………神經肌肉接合劑。」緩緩的、但是清楚的,彼方說出了心中浮現的答案。
  「沒錯喔。那麼,這是最後的問題,最重要的接合物,到底……是從哪邊生產出來的呢?」詩織推開鐵門,當作對問題的回答。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頸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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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眼望去,眼前是數不盡的水槽,裡頭放著像是艦娘一部份的部件。

  ──不,應該說那曾經是艦娘一部份的身體──

  彼方在這時理解了,這就是金剛所看到的『另一個黑暗』,她看見的,是榛名從『艦娘』變為『部件』的瞬間。

  壓抑住反胃的衝動,彼方走近眼前的水槽。
  ──『NO001 戰艦 長門 部位:前臂』──
  「真是貼心的設計呢,連這種地方都標示的這麼清楚。」對眼前的光景作嘔,彼方忍不住開口諷刺。
  「你……跟第一次看到這個景象的我相比,十分的冷靜呢。」
  「……一點都不值得稱讚吧,這種事情。」對於因為看過了那樣的地獄而產生抗性的自己,彼方一點都不感到高興。
  「吶,彼方。」詩織靠近彼方身邊,握住了他的手。彼方能感覺那雙纖細的手,有些冰冷、有些顫抖。「回答我,做為讓高速修復材接合的部位,到底是從哪邊生產出來的呢?」
  「……由艦娘身上切除下來的。」
  「嗯,正解。這就是醫護科的真正工作,切除已經不能戰鬥的艦娘身體上還能戰鬥的部位,然後接合到還能戰鬥的艦娘的身上去喔。這就是……我的工作喔?我……是將艦娘帶向死亡的劊子手之一喔?就算這樣,你……
  「笨蛋。」握緊掌心裡顫抖的小手,彼方阻止詩織繼續說下去,「我說過了,我不會放開妳的。」
  「就算……我已經切割了數不盡的艦娘的身體嗎?」
  「嗯,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不需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但是……為什麼他們會找上妳?」
  「因為,我是艦指科有史以來難得一見的天才呀。」帶著有點自嘲的笑容,詩織說著,「其實這也不是原因。醫護科挑選人才的原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簡單的多。」
  「那是?」
  「我在模擬戰時,很常讓艦艇被轟沉吧?」
  「但那是……
  「理由什麼的,不重要。」閉上眼搖搖頭,詩織打斷了彼方的反駁,「就算我跟你是一樣的,但是他們只會看模擬戰時艦艇的轟沉率,而在判斷要不要讓艦艇被轟沉時的決斷跟判斷之後的冷淡,也是他們選上我的原因。」

  因為,他們沒有看到我那時的模樣呢──垂下頭,詩織淡淡的說著。
  那個看到艦娘死亡,而放棄成為提督的模樣。

  雖然在模擬戰時讓艦娘被轟沉的比率偏高,但是七瀨詩織的本質,跟季彼方是相似的,這是他們從他們兩人明白對方戰術的同時,就理解到的事實。

  但是周圍的人並不會這麼想。

  他們一個是為了戰勝而願意犧牲艦娘、一個則是為了避免轟沉而選擇放棄可能的勝利,不管由誰來看,根本就是不同的兩人。

  所以就算當時因為指揮造成艦娘死亡,而放棄成為提督的人是彼方,就算彼方明明因為放過了許多勝利,但仍然有辦法站在艦指科第二位的位置,醫護科也不會試著招攬他。
  因為季彼方不會犧牲艦娘,無法接受此等不人道的行為,所以在記錄上會選擇犧牲艦娘的七瀨詩織,才是他們心目中的對象。

  「雖然一開始不斷的發抖,但是他們說只要看到的人一開始都是這樣的,後來就會習慣。所以我開始拿著手術刀,將能用的地方切下來,保存,將不能用的地方切下來,丟掉,然後我……
  「不要說了!」彼方蹲下身子,像是要止住詩織的顫抖似的、用力的抱緊她,「絕對……絕對會讓妳不必再做這種事情的,所以……
  「吶,彼方……」那是彼方似曾相識、自己也曾經發出過的、像是咳出血一般的聲音,「這是今晚的最後一個問題。海軍裡的黑暗,不管是我、還是古賀,已經讓你都看過了。那你應該了解想在這裡達成你的理想、想要保護你所指揮的艦娘、甚至想要保護我,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這樣,你還是……要待在這裡、還是要效忠海軍嗎?」
  「……十分困難的問題呢……
  「彼方,回答我……
  「……」沉默了幾秒,彼方緩緩的開口。「我不知道。就算我已經看到了海軍的黑暗,我現在還是必須在這裡,試著在這裡努力去保護我所擁有的。這跟是否效忠無關,而是我只能這麼做、我還沒有能離開這裡、又能保護所有人的方法。所以我無法回答妳『我是否還要效忠於海軍』的問題、所以……等我。」
  「……好狡猾的回答……
  「但是我向妳約定,如果到時候我有了答案,我一定會告訴妳。」

  而且,我一定會帶著妳一起走,不會再留下妳一個人。
  這次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2019年11月6日 星期三

那段還未萌芽的感情~14


         14 

  整理手頭上不多的情報,彼方想著。
  一、金剛是新任戰艦,並不了解自己所得知那部分的黑暗。
  二、金剛在恐懼些什麼,而那並不是自己所知道的處分下場。
  三、對金剛而言,那是服從提督的最終結果,所以她拒絕接受自己。

  仔細想想,還真是模糊不清的線索。雖然自己已經思考出一些可能性,但終究只是推測,是否正確、是否為實際的真相,自己都不能確認。
  但仍然必須思考,這是為了拯救金剛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首先是金剛所害怕的事物,應該是死,這點是不會錯的。
  雖然這樣子說不完全正確,但對於艦娘而言,死的恐懼並不是最嚴重的,至少不會比變成玩具來的可怕。
  然而金剛卻害怕死亡,代表她所知道的,是比死亡更嚴重的某件事情,才會讓金剛對於『在艦隊中死亡』這件事情感到恐懼。

  為了保險起見,彼方也向翔鶴確認過了,跟翔鶴一起被送到那間工廠的戰艦只有長門跟扶桑,也就是榛名所接受的是另外的處刑。
  至於那種處刑,又是什麼呢?
  金剛知道這件事情,也因為這件事情而恐懼著。

  那讓她得知的原因,應該就是榛名了。
  如果她在榛名被處分的時候偷偷跟著,並且看到處刑的過程,自然就會知道榛名所接受的處刑,也自然會對此感到恐懼。

  「所以呢,那又怎麼了?」拿著銼刀修著指甲,古賀心不在焉的聽著彼方的話。
  「根據那時的約定,妳應該要告訴我『遭到處刑的艦娘會被如何處置』才對吧,古賀提督。」在古賀的提督室內,迴盪著彼方隱含怒氣的聲音。
  「嗯?我當時沒有說清楚嗎?」
  「並沒有。」
  「嗯……,好像真的沒有呢。」
  「古賀教官!」一時氣結,彼方叫出了對古賀昔日的稱呼。
  「教官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古賀思考著什麼,「都搬出了這個稱呼,這不是逼我一定要教你些什麼嗎,季彼方同學。」
  「逼您什麼的,我想在鎮守府裡沒有人能辦到吧?」
  「嗯哼,對我有這麼大的期待呀?上次不就是你逼我高潮的嗎?」
  「教官!」
  「呿,這樣子就沉不住氣。」古賀帶著受不了的表情聳著肩,「其實能告訴你的話,我倒也沒有不告訴你的理由。不過我已經答應過別人不能告訴你這件事情了,所以想知道的話,你只能自己去問對方囉。」
  「答應了……其他人?」
  「沒錯,是你很熟悉的人喔。」

  是自己熟悉的對象,古賀這樣子提醒了自己。
  飛鷹──這個念頭只從腦海中閃過一瞬間,就被彼方否定了。
  雖然她總是努力、又愛逞強,但是她並不會連知道這種程度的事情都不通知自己,也不會私下跟古賀做出約定。
  會擅自希望自己不要知道某件事情的、自己熟識的人,如果真的要說的話,除了她之外,不會存在其他可能性了。

  「詩織……
  「BINGO!拜託我不要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人,是你那優秀的同學──七瀨詩織唷。」


  七瀨詩織,人型艦艇計畫實用後第三十四期海軍官校生。
  個性冷淡,習慣擁有自己的領域,對於不熟悉的事情會努力去達成。
  一旦決定目標,便會對其有特別的執著。
  在校期間,對深海潛艦模擬戰次數127次,艦船轟沉率2.7%並不突出,但是勝率百分之百,則是前所未見的紀錄。

  其對『勝利』的執著,讓她在對人、對深海棲艦的模擬戰中未嘗敗績。
  自己認識的她,就是這樣的人。
  雖然戰術與自己全然不同,會在必要的時候以艦娘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
  但她同時卻也是最能理解自己戰術的人。

  這樣的她在畢業前一年,選擇更換至醫療專業讓許多人跌破眼鏡,
  或許知道真正原因的人只有自己,
  也因此,只有跟她一起度過那段時期的彼方,才能夠明白她的決定。

  只是就算是知道她的經歷、就算知道她放棄指揮艦隊的原因,
  彼方還是無法理解,她阻止古賀把真相告訴自己的原因。

  「怎麼了?你會在這種時間來找我。」嬌小的詩織坐在桌子前背對著彼方,沒有轉過身。
  「嗯……稍微有些事情想問妳。」斟酌著自己的用字,彼方說著。
  「我拒絕。」詩織冷淡的回覆著,依然沒有面對彼方。
  「……雖然已經知道妳一定會直接拒絕,但是被當面這樣子拒絕,還是讓人有點不舒服呀。」彼方抓了抓頭髮,帶著苦笑的語氣抱怨著,「那麼,為什麼?這個問題應該還是能回答我的吧?」
  「為什麼?」終於回過頭的詩織,臉上帶著平時的冷淡、跟一絲不易察覺的寂寥,「我明明拒絕你了的,為什麼還要繼續問我?」
  「如果是以前的我,應該就會乖乖離開了吧?但是現在,我想要保護我自己、也想要保護我的艦娘們,所以……
  「那麼,我呢?」看著眼前的彼方,詩織有一點不甘心。

  季彼方,人型艦艇計畫實用後第三十四期海軍官校生。
  個性悠閒,習慣擁有自己的領域,對不熟悉的事情會保持距離。
  但是一旦納入領域內,則會對其有特別的執著。
  在校期間,對深海潛艦模擬戰次數185次,勝率82.1%並不突出,但是被轟沉率0%,則是前所未見的紀錄。

  其對『生存』的執著,甚至於讓他指揮的艦艇也從未被轟沉。
  自己認識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雖然戰術與自己全然不同,會在出現任何可能有危險的預兆時下達撤退命令,但他同時卻也是最能理解自己戰術的人。

  這樣的他在剛畢業時,就被帶去進行了最危險的南方海域攻略戰。
  在他回來而消沉的時候,自己雖然擔心,但是依然期待著他能因此離開艦隊。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得到了飛鷹、跟古賀進行戰鬥、
  開始了海域的收復、在鎮守府中活躍、現在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明明是不希望他知道這些事情的。
  明明……

  「明明……說過會保護我的。」
  「咦?」
  「一年、三個月、又八天前,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我的確……
  「侵犯著我的時候,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啊,那是……
  「為什麼從那之後,就沒有來找過我?」沒有想到詩織會突然提出問題,彼方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應。「那時候對我說的,是謊話嗎?」
  「不是的!」
  「那為什麼一年多以來,沒有來找我?」
  「這個……真的能說嗎?」
  「說。」
  「……」帶著尷尬的神色,彼方別開目光,「那件事情之後……妳不是因為生氣,才會什麼都不說的離開嗎?」
  「生氣?」
  「生氣。」
  醒來的房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跟被收拾一空的房間,
  怎麼看都是因為對自己生氣而離開的吧。
  「莫非……不是這樣?」
  「膽小鬼。」詩織沒有回答彼方,只是走近他,小小的拳頭揪著彼方的襯衫,「你這個……膽小鬼!」

  就算沒有他在身邊,自己也在努力前進著,但是他卻因為以為自己生氣了而疏遠自己。
  明明就是最了解自己戰術的人,為什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意?

  「就連我都不敢面對的你,怎麼可能去面對你想知道的真相!」抬起臉蛋,詩織生氣的仰望著彼方。
  「如果是之前的我的話,或許是吧。」這次,彼方沒有迴避她的怒火。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那個沒有想要保護的事物的自己,那自己一定會逃避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
    自己已經對艦娘有了感情,為了飛鷹、為了翔鶴、為了加賀、漣、五十鈴這些已經接受自己的艦娘;為了金剛、瑞鶴這些還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艦娘們,還有為了自己,自己都不能選擇逃避。

  「但是這次,絕對不會逃避了。」
  「那,我呢?」詩織退後了一步,緊握著自己的胸口。
  「一年三個月又八天前,我就答應過妳,會保護妳了。」彼方對著詩織伸出手。
  「一直?」
  「一直。」
  「以我為第一順位?」
  「……
  彼方想要開口回答,但是腦海中卻閃過帶他走出黑暗的秘書艦、以及讓他在那混亂中保持住自我的純白。
  「……花心大蘿蔔。」低著頭的她,將握得緊緊的拳頭放上彼方的掌心。
  「……我好像沒有反駁的餘地呢……」這麼說的彼方,剛剛直視著詩織的目光再度到處游移。
  「彼方。」
  「嗯?」
  「像那個時候一樣,抱我。」向前踏出一步,詩織的眼神中有著渴望,「我……不會再自己離開,所以,你要來找我。」
  「嗯,我知道了。」